程延妍是柔软的，樊霁这个大人对他来说很特别，樊霁很高，但与他说话总是会蹲下，或者坐在更低的地方，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地听，平视让程延妍得到了重视，他喜欢这个大人。程延妍没听林凡昔的话，继续问道：“是您的那个朋友在卖血吗？”
樊霁点头，程延妍又问：“所以您觉得他做得不对？”
不对已说不出口，樊霁想了想回答：“我只是想不通，他很有能力，为什么非要去做那个伤害自己。”
程延妍：“那必然是为了比他的健康还要重要的事情呀。”
嗯……
樊霁自惭形秽，他不是没想过，只是嫉妒蒙蔽了双眼，嫉妒有别的事情占据Alpha的心，总在试图帮他找个理由，不愿承认被放弃的是自己。
程延妍：“他既然是你的朋友，您为什么不帮帮他呢？”
孩子的话句句戳心，樊霁蓦地发现自己对林昱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，只在意他喜不喜欢自己，却没关心他到底过得好不好。
程延妍：“是不是如果他去卖了，您就不喜欢他了？”
樊霁猛地摇头，用力却无力，原来自己做得这般糟糕，他会不会也是这样想……
程延妍：“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您的朋友不跟您玩了。”
樊霁垂下头，“嗯，我也知道了。”
知道了自己的幼稚，只期待他一如既往的娇惯，自以为是地乞求其实那颗高傲的头从来就没低下，一点都靠不住，他当然要跑。
程延妍大眼睛看着无措的樊霁，想帮助他、贴近他，又或者说想依靠，希望他了解得多一些，他问道：“叔叔您住过没有窗户的房间吗？”
“怎么会有房间没有窗户呢……”樊霁虽是反问，但他能揣摩到孩子的意思，他只是喃喃。
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凡昔竟也接话：“我们就是在那样的房间出生的，住了一年多。”
樊霁想象不到那样的房间是什么感觉，脑海里努力代入无果，真诚发问：“那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“没有光，没有风，没有声音，没有卫生间，没有干净的水。”林凡昔说着眼睛逐渐黯淡，那时他虽小，但发育比人类快的他记忆很清晰，幽闭环境对精神的摧残巨大，哪怕回忆只在脑海闪过一瞬仍让他一阵恶心。
“你们为什么要住在那样的地方？”无意识地问出了口，问完樊霁就已察觉自己问得愚蠢。
林凡昔抬眼淡淡看樊霁，知他不是恶意，轻飘飘地，“不知道，我也很想知道。”
莫名的疼痛穿过心扉，樊霁想要倾听，他放低声线说道：“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吗？”
经过几个月的相处，林凡昔不讨厌这个血族的大人，他虽然不可避免的自傲，但那不怪他，那是他所处的环境决定的。樊霁的公司里血族混血儿的比例很高，他愿意关注这个族群，也愿意保护他们，会做这种事的血族不多，这让林凡昔高看了他一些，信任也多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