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拎着枪退到了门边。

    老王也站起身,往我走过来,一边走一边不时回过头看,他的枪拿着还是不熟练,磕磕绊绊上了膛,微微颤抖着指向小姑娘。

    小姑娘不说话了,她眨巴着一对眼睛看我和老王,眨一下,一滴眼泪就掉下来,混在脸上的一大片亮晶晶里面。

    背心大叔还在外面敲门,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急迫,他讲,“里面的人,怎么还不开门。”

    我听见他似乎是又往旁边的人说,“他们不开,没办法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是护士小姐的声音,“没办法就硬开吧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听见她的话惶恐地摇头,一边摇头一边往里面缩,胳膊上的纱布被她一下下地甩散开,没了压迫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流血更快,纱布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。

    我于是问她,“到底是谁把你割伤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外面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门板中心被踹了一脚。

    我想他们怎么都爱踹门,李叔和姐也踹门,背心大叔和护士小姐也踹门,我的背被撞得一震一震,没办法离得远一点,下一秒门板上的木块就被踹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缺口,四周的木板碎片刺出来,把我的外套勾出了丝儿。

    小姑娘捂着耳朵彻底缩在角落里,呜呜哭着也不敢叫出声,我见犹怜的样子。

    门外暂时没了声音,我低头往门外看,从那个拳头大的洞里一眼撞见护士小姐的一张脸和半边身子。

    顺便看到她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刀。

    我往后退一步,她看见我,把手伸进来,往上摸一摸,利落地开锁,我本能地再退后一步,猛地拿枪托打在她的手腕上。

    她低吼了一声,手缩回去,我再往外看,背心大叔不见了,但我看见护士小姐跌坐在了地上,伸手够到了旁边的一柄斧头。

    我脑壳嗡一下没了思考的能力,我看着那柄刀锋带血的斧头,心想不得了,门外的两个人恐怕真是杀人狂,我于是举着枪往她看,我说,“你不要过来。”

    她没理我,她甚至根本没看我,她的视线正越过我看着我的身后某处地方,眼神笃定。

    我还没来得及顺着她的眼光看回去,斧头就已经被她狠命掷过来,我眼前发花,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看清刀锋的纹理,细细密密,千锤万凿出来的纹理,被血浸染得异常清楚,那一刹那我清晰地闻见斧头上的腥臭味。

    在它擦着我的耳骨飞过去的时候,我第一次扣动了扳机。

    慌乱中我不知道子弹最终飞往何处,我只是下意识地拽着老王往旁边翻滚过去,身后响起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惨叫,我想这叫声真是像极了英雄背后冲天的战火,把我的耳朵震得嗡鸣。

    老王被我扑倒在地上,他的杏眼像蒙了一层灰,睁一半闭一半,偏头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。